2019年6月21日 星期五

[東方] 質數遊戲


  「原來如此,身為一個實力堅強的式神,卻因為主人太過強大又年輕貌美,這讓你感到相當挫折,是嗎?」  「強大就算了,說自己年輕貌美,是否太過厚臉皮了呢?」
  八雲藍並非不服八雲紫的能力。
  當她被召喚成為式神時,甚至對能在八雲紫手下做事感到榮幸。
  「如果是紫大人的話,就算統治四分之一個日本也不是做不到的事。」
  說起八雲藍──九尾狐──在傳說在許多文化都流傳著,她自身就已經是個富有盛名的妖怪了。連這樣的她都折服於八雲紫,由此可見八雲紫的實力如何令人感到畏懼。
  八雲藍已經磨刀霍霍準備襲向無知的人類了。
  首先先來燒毀幾個村莊,再來殺幾個有名的靈能力者殺雞儆猴吧。
  在世界引發災難。
  讓人類感到恐懼。
  這才是大妖怪應該要做的事情。
  然而八雲紫什麼也沒有做,每天就是吃飯睡覺,八雲藍的能力毫無用武之地,在成為了紫的式神後,負責的盡是一些比如洗衣煮飯之類的家務瑣事。
  「可惡,這樣九尾狐的顏面何存?」
  至少家事也要分擔才行!
  為此八雲藍不惜向八雲紫發起挑戰。
  但要怎麼決勝負也是一個問題,若是比武力,像紫與藍這種等級的妖怪,如果是以戰鬥來分勝負的話,就算是贏的一方也會受到慘痛的代價。而且為了家事的分配這未免也太蠢了。
  「就以『算數』決勝負如何?」八雲紫提議。


  「好,就比算數,不過具體來說要怎麼比呢?」
  「比找出質數的速度吧。」
  「質數?」八雲紫說出了一個八雲藍沒有聽過的詞。
  ──在大於一的自然數中,除了一和該數自身之外,無法被其他自然數整除的數,就稱為質數。
  紫解說著,藍雖是第一次聽到但聰明的她很快就理解其定義。
  「這個遊戲的規則非常簡單──」
  一、兩個人輪流說出一個數,這個數必須是質數且要比對方之前說出來的數還要大。
  二、輪到自己時,在還沒有說出下一個數的期間,都必須負責做家事。
  三、假設說出的數並非質數,則必須先懲罰做三個月的家事才能再重新回答。
  說起計算八雲藍相當有信心,僅管她知道在計算上依然不會是八雲紫的對手,但差距應該不會大到讓遊戲一面倒,再加上遊戲的懲罰對藍而言並不算太吃虧,因為八雲藍目前就是負責八雲家的家務。
  「有意思。」藍很爽快地就接受挑戰。
  「那麼就從我先開始好了,二。」八雲紫搶先回答。「今天的晚餐就請你負責了。」
  「怎麼這樣?這太奸詐了吧……」藍沒有抱怨太多,遊戲一開始的難度相當簡單,在這裡計較沒有太大意義。
  ──再說紫大人做的料理根本就不能吃,倒不如由自己來準備。嗯,就來做個烏龍麵加油豆腐吧。
  八雲藍煮出了一大鍋的油豆腐,這麼一來就算接下來紫大人煮出沒辦法吃的料理她也有辦法存活了。
  「唉,今天又是吃油豆腐嗎?」
  「如果不想自己煮的話就不要抱怨了,還有『三』,之後就請紫大人幫忙洗碗了。」
  「好好好,我知道了。」
  雖然很麻煩,但八雲紫還是享受著自己所訂下的遊戲規則。
  只是對於這位妖怪賢者來說似乎非常不擅長做家事,她已經接連打破好幾個碗盤了。
  「哎呀又不小心手滑了。」
  聽著碎裂的清脆聲響,藍必須要有堅強的意志力才能忍下去幫忙的衝動。

  「沒有什麼比經過經過努力汗水得到的成果更令人喜悅的了。」八雲紫如是說。
  毫無來由地,八雲紫提議到幻想鄉各處巡視結界,順便賞花。
  ──聽說到了秋天,山上的楓葉就會轉變為如火焰燃燒般亮紅,我想看看那樣的風景。
  趁著工作之餘忙裡偷閒八雲藍不會有任何意見,倒不如說這是人之常情。不過八雲紫的動機只是想整人。
  就用腳踏實地的方式上山吧。
  想在山頂喝現泡的茶。
  所以也把茶具搬到山上吧。
  姑且不論「隙間」穿越空間的能力,她們是連飛行都做得到。此刻卻是像一般的人類一樣,走在崎嶇的山路上。準備茶具不是工作自然落到家務事,而現在輪到提出質數回合的正是八雲藍,於是──只見八雲紫撐著一把陽傘,悠閒地走在山徑小路上,但後面跟著的八雲藍揹著一身的行李早已是滿身大汗。
  「啊,八雲紫大人只是想找我麻煩而已。」當八雲藍終於發現此一事實時,已經是她們往山頂走了近八成的路途。
  「怎麼了?走快一點啊。」八雲紫催促著。
  八雲藍喘著氣在後面跟著。「可惡,竟然讓我這樣的妖怪這麼狼狽。」
  她突然靈光一閃。
  「好,我算出來了。」
  「算出來什麼?」
  「二十一億四千七百四十八萬三千六百四十七,就是下一個質數。」
  「這種時候還這麼認真啊?」
  「不管怎樣紫大人,接下來的行程,就請您幫忙揹行李吧。」
  「咦?」
  八雲紫不可置信地看著八雲藍放下了行李。依照規則,把行李搬到山上的責任現在落在了她的身上。
  距離到山頂只剩下兩成的路程。
  炙紅的楓葉美景就在眼前了!
  「哎呀,我突然想回去了。」
  「怎麼這麼突然呢?」
  「天氣突然變差了。」
  「是大晴天呢。再說八雲紫大人不是想看楓葉嗎?」
  「楓葉那種東西,怎樣都好。」八雲紫理直氣壯地說出了不負責任的話。「總之我要先回去了。」
  而且還不是用飛的而是直接打開了隙間。
  隨著遊戲的進行,難度也開始變高。為了方便計算,還發明了外界所稱為的梅森數──可以用二的n次方減一表達的數。
  雙方提出質數的時間也越拉越長,到後來計算的時間也以月來計算。兩人的差距也逐漸拉開,八雲紫提出新質數的時間也遠遠低於八雲藍。比如說當藍提出了『二的一百二十五萬七千七百八十七次方減一』時總共計算了三個月,但接著紫只花了三天就提出『二的一百三十九萬八千二百六十九次方減一』。
  這就是兩人之間的差距,藍已經夠聰明了,但顯然紫的智慧更在她之上。但藍努力想跟上紫的速度。
  然後終於到了──
  「二的四千三百一十一萬二千六百零九次方減一。」八雲紫又接著說:「然後我要先去冬眠了。」
  八雲紫一但進行冬眠,就會有好幾年都不會出現,這也意味著八雲紫相當有自信八雲藍這段時間都找不出下一個質數。
  雖然很不甘心,不過也正如八雲紫所認為的,八雲藍的確短時間內是找不出下一個質數。
  八雲藍只能在八雲紫冬眠的期間努力地尋找下一個質數。

  然後那個日子終於來臨。
  本來對長壽的妖怪來說,是不會太過在意時間的變化的。人類的幾年對她們來說就跟幾天一樣的短暫。但自從那天開始,八雲藍就每天算著日子等著這天的到來。
  依照以往的慣例,紫大人差不多要從冬眠中甦醒過來了。不,如果沒醒來就把她給吵醒吧!
  「藍大人怎麼了?這麼高興的樣子。」
  旁邊的貓妖跑過來問道。
  她是在紫冬眠期間被藍收養的式神,外表看起來就跟一般的小女孩沒有兩樣,除了那對貓耳跟背後的兩條貓尾巴,名字叫做橙。
  「那位大人今天就會醒過來了......對了你還沒見過吧,對你來說,就是主人的主人。」
  「那是很了不起的人嗎?」
  「算是吧......」八雲藍苦笑說著。趁著當事人不在,她又多說了幾句實話:「不過生活習慣非常糟糕,而且個性又惡劣。」
  她囑咐橙:「你可不能成為那樣的大人。」
  十七年後的迷途之家一處房間內半空中突然出現一道裂縫。
  有一隻手從裂縫中伸了出來,緩慢地接著出現了一名女性的上半身。她伸了伸懶腰。
  「紫大人您好。」
  「哇啊啊啊啊!」被突然出現的聲音嚇到,八雲紫失去了平衡直接從半空中掉了下來,這下完全清醒了。她揉了揉摔疼的臀部,看向正用奇妙表情笑著的罪魁禍首。
  這傢伙笑得好噁心,怎麼看都不對勁。
  平時的八雲紫非常邋遢,此刻更是只穿著了一件紫色長袍睡衣,她原本滑順的金色長髮也因為長久未經梳理而糾纏在一起。
  八雲藍背後的九條尾巴都在晃動著。是因為見到久違醒來的主人而感到高興嗎?
  「咳咳,聽好了紫大人,下一個質數是──」
   「咦?」
  「紫大人,您該不會忘記我們之間的遊戲了吧。」
  好像有這麼一回事。
  畢竟已經過了十七年了嘛。
  「好了,我要說囉。」
  「等等,你總該先幫我煮碗麵吧,我現在餓得完全無法思考。」
  已經等了十七年也不差煮一碗麵的時間了。
  不得已八雲藍只好遵行八雲紫的要求。
  在等待煮麵的過程中,八雲紫安靜地在餐桌上等著,在她正對面的是一名從來沒有見過的小女孩。
  「貓妖?」
  嬌小的身影怯懦地看著八雲紫,八雲紫想逗弄她就立刻驚嚇起來。
  紫好奇她不是已經把妖力給隱藏起來了嗎?但想想藍也是平時會把妖力給隱藏起來的那一型,所以對於這名貓妖,反而會對隨和的妖怪感到害怕吧。
  「嗯,我是八雲藍大人撿回來的。」
  「這樣啊。」
  應該是在她冬眠的期間怕無聊吧,只要能夠把事情完成,她倒是不介意八雲藍又收養了其他的妖怪。她一時興起,問;「藍都是怎麼跟你說我的呢?」
  「她說妳生活習慣非常糟糕,而且個性又惡劣......啊」發現自己說錯了話,橙立刻摀住了自己的嘴。
  「那個傢伙......原來她平時都是這麼看我的嗎?」
  「但是她也說過,她相當尊敬紫大人。」
  「這樣啊。」
  兩人之間沒什麼好說的,迎來一陣尷尬,直到八雲藍端著煮好的麵走了進來,說「紫大人,麵煮好了......對了還沒有跟您介紹,這位是我收養的式神──橙。」
  「您好,紫大人。」
  「你好。」
  八雲紫現在吃完了久違的麵並打了一個舒服的嗝。
  八雲藍就正坐在對面,已經不得不面對了。
  「唉,好吧,請說。」
  「聽好了,下一個質數是,二的五千七百八十八萬五千一百六十一次方減一。」
  八雲藍充滿自信說著。
  如果要驗證的話可不是幾年內就能了事的,但八雲紫在短短的幾秒內就立刻回答了。
  「沒錯,那的確是一個質數。」
  ──這肯定是在虛張聲勢!紫大人不可能這麼快就驗證好的!
  「依照約定,在您提出下一個質數之前,都必須幫忙做家事了。」
  「嗚。」
  「就先請您泡茶了。」
  「是是是。」
  八雲藍坐在餐桌前等著哼著歌。
  即使是八雲紫,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回答出下一個質數吧,她總算能有一段清閒的時間了。令她如此開心的原因並不是可以拋開工作,而是贏了八雲紫!即便這只是個渺小的勝利,八雲紫總有一天還是會算出下一個質數,但八雲藍決定不去想這件事,此時此刻只要享受主人的服侍即可。
  「來,你的茶來了。」
  「感謝您了,紫大人。」
  茶的味道真是稱不上專業啊,不過要一個平時沒在做家事的人端出能喝的茶未免也太過奢求了吧。有著與八雲紫的約定在先,藍也依然沒有忘記身為式神的禮數,於是變成了恭敬地答謝對方好意的詭異場面。
  八雲藍將茶杯放回桌上:「這茶泡得真是好喝。」
  「茶杯就麻煩你收拾了,我要再去冬眠了。」
  「才剛醒來沒多久就要去睡了......您想開溜嗎紫大人!在回答出來之前,我可不許您用冬眠來逃避。」
  「對啊,我都忘記這回事。」
  「沒錯,請您遵守約定吧。」
  「我是說,我竟然都忘了回答你了,二的七千四百二十萬七千二百八十一次方減一,就是下一個質數。」
  竟然只花了泡一杯茶的時間?
  八雲藍自知八雲紫的計算能力在她之上,但想不到雙方的差距竟然這麼大。不,以她那充滿餘裕的態度來看說不定根本早就已經算出答案,只不過是為了享受做家事的樂趣才不早點提出的。
  「我已經回答,下一個就輪到你了。」八雲紫不帶感情地說著,就連勝利的喜悅都沒有,對她而言不過是提到了一個理所當然的常識。她用手掌遮住了打個大大哈欠的嘴巴,「好睏啊……我再去補眠了……這次要睡個十七年。」
  彷彿是篤定了在這段時間內藍都無法求出答案,紫如此宣示著。光是連驗證這個數真的是質數就花了八雲藍三年的時間,到了十七年後也還是沒有算出下一個質數。這也是八雲藍一直工作到現在的原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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